既生瑜,何生亮。
10月23日,腾讯视频的《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》(后文简称《脱友》),决出总冠军。来自长沙的00后组合漫才兄弟,击败包括呼兰、何广智、徐志胜等脱口秀OG,拿下第一名。
新生牛犊干翻老师傅,原本应该是社交平台上的热门话题。但大多数网友对于这档节目的结果,第一反应是“哦”——很平淡、没有进一步探究和讨论的心理。
这与一周前爱奇艺的《喜剧之王·单口季》(后文简称《喜单》)总决赛之夜形成了鲜明对比:仅仅是付航夺冠的获奖感言就在各个社交平台上狠狠刷了屏,其他选手的表演和感言相关讨论也很高,甚至Gai对节目的隔空喊话,都在为《喜单》的火热添柴。
仅仅一周,让人观众的爱消失了吗?或许还是要从节目本身来寻找答案。
同题作文
鹅桃各有侧重点
“脱口秀应该回来了”。
经历过去年一整年的沉寂,观众对于脱综回归市场是有着强烈需求的,无论是腾讯视频还是爱奇艺都不过是顺应市场而为。
如果脱综这个品类本身也有论资排辈,那么腾讯视频一定是品类OG,《脱口秀大会》是许多观众对于“脱口秀为何物”的启蒙,因此今年《脱友》虽然名字变了,看起来是新节目,但无论班底还是操作思路都是延续着《脱口秀大会》IP来进行延展的。
爱奇艺的《喜单》在开播前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看好。说到爱奇艺的喜剧综艺,观众第一反应肯定是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系列,伴随着今年米未传媒携手腾讯,桃厂痛失马东,很多观众认为桃已经不再具备做出爆笑喜剧节目的能力了。
这或许也是为什么,从前期宣传情况来看,《脱友》要更铺天盖地一些,《喜单》则显得相对克制。
再看选手情况。
鹅的操作思路很明显是把脱综与101模式做结合。如果你是铁血秀粉,就会发现《脱友》中有很多设计都有着秀综的影子。
比如说大笑圈、好笑圈和微笑圈的设置,就很像是101模式的评级。在秀综里,初评级之前是选手们自己选择座位,而《脱友》里面选手属于哪个圈,也是由他们自己决定。
桃这边则能看到嘻哈综艺的影子。四位“脱口秀大王”像是哈综中的导师,带领各自的战队向总冠军发起冲刺。但从节目整体来看,桃对于“战队”的强调并不多,主要还是突出每个选手个人。
另一方面,无论桃还是鹅,都把“新人”作为有效抓手来吸引观众,两档节目的新人选手数量都超过了一半。
当然,说新,其实也不算完全新。桃的付航、鹅的哈哈曹,在线下都是一票难求,且有举办个人专场的能力,但对于线上观众来说他们还是较为陌生的。
这类“新选手”参加节目的好处是很明显的,因为他们与脱口秀OG的差距,只在于综艺平台上的曝光度,业务能力上差距并没有很大,于是就会在节目中上演“下克上”剧本。这既符合综艺制作的意外性思路,也很符合当下观众对于“小人物放大光芒”的情绪诉求。
此外,两档节目也不约而同地选择给了女选手更多席位与曝光,《脱友》和《喜单》的女选手占比都在三分之一左右,而且都有女选手走到了最后的总决赛。
最后是导师或者说明星嘉宾的情况。
两档节目都采取了飞行嘉宾 固定嘉宾的思路,没有太大差别甚至鹅还稍胜一筹,毕竟与身经百战的张绍刚老师相比,《喜单》的蒋龙在主持方面无论是控场、递梗都显得有些稚嫩。
撞衫不可怕
谁丑谁尴尬
从模式和选角来看,其实《脱友》和《喜单》差不多,但为什么桃厂笑到了最后?还是和内容以及细节有关。
先说细节。
无论是鹅还是桃对自家节目的信心都很足,特别是鹅,竟然把《脱友》安排在周二周三这种大部分人都还要上班的工作日。桃稍微好一点,周五周六的中午十二点。
节目的时长也很“量大管饱”。《脱友》第一期上时长将近3小时,下是2个半小时。单期节目将近3小时,还是在工作日,这让人很想问一句:鹅你觉得自己的观众是不用上班的闲猴儿吗?
开个玩笑。
《喜单》的单期时长也不短,在2小时左右。单期节目的超长时长,导致大部分观众只能在两档节目中二选一,因为在周二周三《脱友》中的精彩部分已经被卡段剧透差不多了,而选择在周五周六播出的《喜单》在排播时间上相对有优势。
赛制的复杂,也是导致《脱友》落后半步的原因。
今年所有综艺里,除了芒果的《下一战歌手》之外,再也没有比《脱友》更复杂的赛制了。又是自主选位、又是1v1,还有车轮战、外卡赛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可以理解,从制作角度来看,复杂的赛制能够加强节目的不确定性,给人意外,但太复杂了就有赶客嫌疑了。反倒不如《喜单》这边的战队直截了当。
为什么说过于复杂赛制不好?因为观众都有自己的好恶,赛制变化太多就会有人怀疑“是不是剧本”“是不是要保太子”,对节目IP含金量是种削弱。
当然,最关键的问题,还是在内容上。
《脱友》的选手不强吗?并不是。长沙笑嘛那几位(哈哈曹、漫才兄弟、伟大爷)在当地都是一票难求的热门演员。但关键是,他们的内容太具备地域性了,尤其是哈哈曹。有长沙IP网友表示,他线下演出用方言讲,炸场得很,但换成普通话魅力削弱大半。
而同样是最强新人,观众在看付航的演出就不会出现这样情况。一方面,即使付航说话带点京腔,观众也还是能听懂;另一方面,猴子的超绝颜艺,更不需要什么理解门槛和知识储备。
文本方面也一样。我们不能说《脱友》的演员们文本不好,相反有好几位的文本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,比如呼兰的承重墙、赵晓卉的PPTSD,包括贾耗的美妆梗都很有笑点,但就是缺乏隔壁桃那种,既让人笑又戳中人心的那个点。
而且值得注意的是,“新人凶猛”在鹅和桃表现得都很明显。比如第一期《喜单》四位大王接连被挑战且纷纷落败,第一期《脱友》哈哈曹和山山大爷拿下全场前几名晋级。但鹅这边,就是差了一个像付航的“PASSION!!!”这种又好记又有传播力度还能让人反复咂摸的点。
哈哈曹的表演有意思吗?平心而论是有的,他口音挺好笑,和观众互动也巧,但比赛完了,没有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传播点。山山大爷强吗?很强。独一份的“地狱笑话脱口秀”,但他的段子你需要完整看完才会喜欢觉得很有意思,如果看卡段魅力就会削减大半。
女性、镜头与人情味
从受众画像来看,综艺节目的基本盘还是以女性为主,而且女性更愿意为了自己喜欢的节目去发声卖安利。因此无论是从行业发展角度,还是从节目传播角度,脱综都必须引入更多女演员,这一点鹅和桃也都做到了。
坦白来说,其实从女演员整体表现来看,《脱友》给人印象更深,有走哲学吐槽的大国手,有观众缘很好的山河,有讲月经羞耻的菜菜,有社畜脱口秀赵晓卉,有身兼妈妈、老板、老婆等多重身份的步惊云,还有努力挣脱原生家庭的Echo等等。《喜单》这边讨论度主要集中在,杨笠、小鹿、唐香玉和史妍四位身上。
但是就像鹅的新人阵营中缺乏一个特别有传播点的演员一样,《喜单》有杨笠,在话题性和关注度上已经赢了一局。
性别矛盾已经成为当代互联网主要矛盾之一,“普信男”一词更是让杨笠时不时就站在风口浪尖上,甚至还因此失去了一些商务机会。但也因为这样,她在女性观众心中已经成为了某种符号。当一个人变成一种符号、一种象征精神时,这就很难再去打了。
还有人说《喜单》能爆是因为选对了付航,这话对也不对。付航确实是今年脱综中给人最大惊喜的演员,文本好、表演好,而且经历很有故事性,人也很真诚,而且他真的很符合《喜剧之王》这个母题。但桃厂在镜头处理、真人秀安排上的出彩也不能被就此一笔带过。
真人秀和演出的分量如何平衡,其实一直是对所有有竞演性质类节目的考验。《喜单》和《脱友》都属于人数超多的大型节目,每个人都要上台表演,即使有些人被快剪了,但总时长仍旧惊人。
鹅和桃都选择了压缩真人秀,多以后采前采的方式来讲演员的故事,把重点留给舞台。但在镜头处理上,桃的故事感要更重,更让人感受到“人情味”。
就以总决赛来说,都是宣布名次选手上去说感言。鹅这边属于中规中矩,给人的感觉就是“一场脱口秀比赛结束了”。但桃那边却做出了更多的情绪层次,付航的发言肯定是加分项,他最后悄悄把奖杯上的名字换成小鹿,仰起头笑着看漫天金色彩带飘落,那个画面没有任何画外音,但你就是能感觉到这帮脱口秀演员之间的浓烈的情感流动。
怎么回事,明明今年打出“最具人情味口号”的鹅,但让人真切感受人情味冲击的却是桃。鹅没有人情味儿吗?当然不是。每位选手出场和淘汰,张绍刚都会介绍近况、作品并且告诉大家线下见,但就是这种镜头语言的失分,让《脱友》显得太中规中矩,太像一场大型比赛了。
打个比方,鹅的总决赛是90分的优秀作业,而桃的那一点神来之笔,让它拿到了100分。更有意思的是,节目里新人拿下年度冠军,节目外综N代老OG失手于新IP,《脱友》和《喜单》两档节目身体力行地call back了当下脱口秀行业的现实。
《脱友》和《喜单》的同台对决落下帷幕,但鹅桃在脱口秀以及更多综艺品类之间的“较量”还在继续。作为观众的我们,当然希望两家“打”得越激烈越好,把更多好内容和有意思的新人,推向台前。